敢为天下先——春江花月

(资料图)

蓬莱客的古风小说读了好几本，每一个故事的背景都是架空的设定，但又能在真实的历史上寻找到类似的时空。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无论出身皇室、士族、寒门，都被投放在乱世的大环境里去沉浮，他和她的最初未见得美好，大抵是隔了家国隔了世仇隔了山河，却总能以真诚为媒先婚后爱，再来上个强强联手，惠及一方。当然，言情依旧是故事的主旋律，那些波澜壮阔的缘由无非是爱情路上的小荆棘，堆砌一场轰轰烈烈而已。我是怀着这样的心看的《春江花月》。

等我被那些此起彼伏的战争场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，并主动查阅士族发展史的时候，方才确认，这本书实际上是以言情为皮、家国大义为骨的宏大叙事。以被迫南撤的寒门子弟李穆为核心的一群人，立下“兴兵北伐，光复两都，让胡虏滚回自己的地界，让汉家重掌祖先的土地”的壮志，几十年几代人前赴后继的高大格局。他们不堪忍受士族、门阀的鼠目寸光，无法直视“白骨露于野，千里无鸡鸣”的人间惨相。他们站出来，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，也是为了庇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享有平和安宁的生活，敢为天下先。

李穆带着三百勇士走险亢龙道，在高可通天的塬壁岩罅里钉入匕首，道了声“跟我来！”去完成一场只许成功不得失败的走险。他背负起了黄河两岸无数百姓的祈求，背负起了大虞王朝最后一线的生机，背负起了追随于他的应天军全部的希冀。那一刻，我竟想起时影在琉璃幻境里的最后一问“学法者何为？”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保护者，时影对应的是空桑，李穆则是大虞王朝里“以拯黎元危难”的那个人。时影愿“以我之命，封你之灵”，李穆是“我之初衷，始终未改。”

士人出现于西周，末期借助文化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势力，孔子讲学便是其中之一，渐渐形成士族，发展到汉，成长为门阀，已不满足于独大的荣光，进入操控历史阶段。南北朝时，北方孝文帝为促进民族大融合积极汉化以比肩门阀，南朝的刘宋政权则抑制门阀势力提携寒门中的有识之士平衡各方，直到隋朝科举制度的出现，士族、门阀对皇权的威胁才逐渐轻淡。但这股势力从未真正消亡，在后来的唐宋元明清，都依稀可见他们的痕迹，从通过文化掌控演变到经济渗透，明末崇桢向大臣借钱便是切实案例。

《春江花月》类似南朝的背景，开篇便将士族与寒门间的万丈深渊推到台前，将男主与女主天壤之别说得明明白，推出了李穆这个寒门子弟，敢于挑战千年以来的约定俗成，用实力解决所有问题。李穆这个人物的成长与苦难密不可分。他在北方曾亲眼目睹身边人死于外敌的箭下，饱受家园被毁颠沛流离之痛，等逃到自认为汉家天下的南方，又险些命丧于士族、门阀的决疣溃痈。他最初只是想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，加入大虞的军队，为国出征。可越接触核心越发现自上而下的腐朽，千疮百孔中的疲于奔命之后，才有了推陈出新的想法，建立一个真正造福于黎民众生的王朝。

历史上的南朝刘宋政权，便是出身寒门的的刘裕所建，历经十帝，共59年。其中出现过元嘉之治的盛况，“百户之乡，有市之邑，谣舞蹈，触处成群，盖宋世之极盛也。”但不可避免的是领军人物的局限性，在他们成为新的士族新的门阀之后，内心深处便推崇起了绵延这份独大的意愿，一切又回到了老路上。曾经敢为天下先的果敢与远见，在时代里，交由后来人去浮沉，早已忘却了初衷。蓬莱客的文字只到李穆携了洛神登基为止，后续再不赘述。结束的是这个故事，未了的是后来的类似。

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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